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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掠影

来源:玉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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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幔一样的薄雾,在河面柔曼地袅娜,洇润着河岸的垂柳,也洇润着两岸的田园和农舍;朦朦胧胧,像出浴的美人,裹一袭蝉翼似的丝绫。

  有清丽的鸟声,从河面掠过,那是艳丽的翠鸟在啼鸣,婉转而悠扬。浣妇的捣衣声伴着艄公的棹声,在平静的水面漾起层层涟漪。河心,隐隐约约透出一只渡船的影子,飘飘摇摇向河岸驶来。

  船驶过来了,娇羞的朝阳也爬上了山头,嘟起热烘烘的唇吻,轻轻吹散了浓密的晨雾,揭开了水乡迷人的面纱。

  秀美的车坝河,俨若一面绿茵茵的硕大镜子,晶莹剔透,波光潋滟,似随意又似精心地镶嵌在群山环绕的田坝当间;它蜿蜒穿过磨沟和白岩塘两个村子,在横亘的山脚摇身一扭,又娇柔地向抚溪江缓缓流去。

  河流两岸是平坦肥沃的田畴,千百年来风调雨顺,五谷丰盈,滋养了两岸世世代代的侗家人。如今,正是春光明媚季节,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飘满了金黄的油菜花,蜂飞蝶舞,空气里弥漫着浓馥的花香。敞开心胸深吸一气,清清爽爽,悠悠忽忽,刹那间便陶醉在清馨的芬芳中。

  河的当央,有一片阔大的绿洲。洲上,绿茸茸的小草娇柔鲜嫩,清翠欲滴,其间,偶有几簇火红和金黄的小野花,正爽心悦目地媲美争妍,恰似一块绿绒绒的地毯上点缀着匠心别具的艳彩。如此大而美的绿洲,似乎还没在哪里见过。曾到过遵义的务川,那有号称“西南第一大草场”的栗园草原;也曾到过重庆的武隆,那有号称“南国第一牧场”的仙女山草原。论地盘,二者大是大了,但论美秀,焉能与之相提并论,可谓云泥之间;借用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一句诗来比喻,是再恰当不过的,就是“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绿洲上,有敞放的牛群,也有觅食戏水上岸的鹅鸭。生灵戏洲,嬉动逐趣,给静谧的天地里注满生机,充满活力。

  渡舟且横,而渔舟则从河湾轻轻摇出。渔翁头戴竹笠,身披簑衣,船头的渔网泛出湿漉漉的水光,棹片在河里轻轻摇动,发出“稀哗、稀哗”有节奏的响声。渡口一位浣妇仰起头来,绽着笑,大声朝渔翁喊道:“满叔,今朝打渔,满咚咚吧?”是开心的揶揄,还是关心的询问?渔翁看了看浣妇,还个笑脸,并没回答,而是悠长地拉开喉咙,唱道:“鱼虾满河乐满船,满心满意又一天……”

  水乡画卷,是浓色重彩,还是水墨淡笔。一派天成的自然生态,是久锁深闺的小家碧玉,还是久藏深巷的芬芳醇酿?一直寂寂无声,不为外人所闻。

  二十年前,我曾在这一方土地上当镇长,那时,他们叫我父母官。那年月还穷,走到这里,渡船过河,串寨进家,询问的是温饱,解决的是饥寒;哪有心思赏风问景,哪有情致追风逐月,眼里心里除了田土,便是稼穑。四年前,故地重来,那时我已青丝染霜,卸甲的眼睛猛然发现大美于斯,美甚五柳先生的南山东篱和桃花源。一阵感叹。在渡船上,更能心近神抵地与神智有些异样的艄公攀谈。艄公的外观,有些委琐也有些邋遢,生活窘迫,身世艰沉,但其生性坚毅,抗争生命,所作所为,令人震撼。于是,写成散文《艄公》,在报刊发表。眼下,我又来这里,好想再看一眼这位满脸风霜且又满脸智障的艄公。当我踏上渡船,发现物是人非而询问时,才知,艄公已经辞世两年多了……其实,艄公年龄并不很大;心很纠结,说不出的别样滋味,赶忙将眼光慌乱地在河面、在菜花、在绿洲、在牛羊、在农舍、在岸柳上掠过。


 
 
  正在神不守舍时,铜仁市老年摄协的摄影大军们开拔来了,浩浩荡荡,足有一百多人。他们层层叠叠站满河岸,水泄不通地一齐将手中的长枪短炮瞄准河里撒网的渔夫,那阵势,那场景,足可谓蔚为大观。他们贪婪地亢奋地拍着山水,拍着渔舟,拍着油菜花,拍着牧童,拍着吹奏箫笛的美女……

  清脆悠扬的笛声在河面飘萦,芬芳的花香在田野里弥散。磨沟水乡,或许从来没想到会有这样多的摄影家云集,更没想到蒙盖芳容的面纱,从此被如此多的热情色人们揭下。

  美丽的水乡,不如就爽性露出你的芳容吧,让天下所有爱美之人一睹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