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故事】卓林坡的秋

卓林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尽管现在的交通如此便捷，通讯如此发达，但是在20岁以内的土生土长的玉屏人中，知道她的并不是很多。还是很怀念刚上班的那几年，几乎每天都会骑着摩托车从卓林坡上上下下，看过了她燕舞莺啼的春、品过了她绿树成荫的夏、尝过了她硕果累累的秋、也赏过了她白雪皑皑的冬。

在我的印象中，农历九月的卓林坡是家乡这一片最吸引人的地方，没有之一。

已入深秋，天气微凉。虽然这个时候的秋老虎还是很厉害，但艳阳高照的中午，你若到了卓林坡，我想你一定舍不得马上走。这里的植被种类繁多且十分茂盛，除了是一个天然氧吧，还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小气候——无论外面如何炎热，只要来到这里，就仿佛来到一个超大空调房，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都如同对着空调的出风口一般，而这种风却又是那么柔和，像睡着的孩子匍匐在妈妈的怀里，享受着的不仅仅是妈妈给的呵护，更多的是妈妈的手在背上轻柔地慢慢拍打时的那种无法言表的安适感。

每年九月骑着车从这里经过，我总会刻意地将速度放到最慢。满眼的秋色目不暇接：满山的野果红的、黄的、绿的、黑的、紫的……满山的野花红的似火，黄的如金，白的若雪，紫的类漆……满山的树叶全是那种递增的红，递减的黄，不同层次的灰，斑斑点点的绿……仿佛，在这儿多一秒的停留，就会少一分烦恼。

因工作调动，离开那里已经好几年了。记得那一年国庆，妻儿外出旅游，外婆也走亲戚去了，百无聊赖的我忽然想起卓林的秋色，于是背着相机骑着车就上了卓林坡。把车停到一块“封山育林”的牌坊旁，牌坊的旁边有一条与公路排水沟相连的极细极细的溪流，蹲在清澈见底的溪水边洗一把脸，一切的不如意随着这一捧溪水的洒落而消失殆尽。

翻开水底的一块石头，一只小螃蟹迅速地躲到了另一块石头下，就好像我搬不动那块更大的石头似的。我笑了笑，起身向前跨一大步，就算进入山林了。勤劳的当地人在这山谷间开垦了几块极小的梯田，田埂上的几束彼岸花在夕阳下极其妖艳。扒开人高的茅草，脚踩在枯枝落叶上，咯吱一声响，一只红尾蜻蜓从茅草里惊飞而起，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正专心在深紫色秋牡丹黄色花蕊中采蜜的蜜蜂。更诧异的是，花旁边的枯枝上一只灰色的秋蚱蜢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直接无视我的到来。

秋风迎面吹来，夹杂着丝丝野果的香甜，温柔地浸入脸部和鼻孔的每一个毛细孔，这让我产生了去找一找野果的冲动。环顾四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棵野柿子树。我急奔到树下，却也只能干巴巴地望上几眼——树太高，离地两三米的树干几乎没有落脚点，手里也没工具。柿子没着落了，但在随后的一两个小时，我找到了好几种可以吃的野果：野生猕猴桃、黄萢、乌萢、“救济粮”、八月瓜……酸的甜的苦的涩的全搜括肚中。

夕阳西下，生了归意。我又来到溪水边，洗了把脸，这一次仿佛又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两侧的山林中一声虫叫、几声鸟鸣和着潺潺的溪水声好似一曲大自然的幽歌，顿时一扫秋老虎带来的燥热，给人一种由外而内的静谧和舒畅呼吸。

我很羡慕卓林坡的每一家住户，由于山势地形，这些人家一部分将房屋建在山脚，另一部分建在了山顶，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天边挂着晚霞的黄昏，一家人围在院坝里，在昏黄的灯光下有说有笑地吃着丰盛的山珍野味，餐后品着香甜的野果，然后在明月与繁星的守护下安闲地睡去。

我想，这就是真正的卓林暮秋吧！

文/李泽洪　声/夏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