㵲阳河的堤岸上,逐水而居的晨跑人,似一群群飞过来又荡过去,隐身于芦苇荡的鸟鸣。翅羽比不谙世事的芦花更懂得秋风,与世间的秘密一同飞旋于芦苇荡里。
一粒粒霜露宛若浩瀚人海里的一抹嫣然浅笑,立于芦尖摇旗呐喊。其实秋,是芦苇的故乡;芦苇,是霜露的驿站;眸光,是芦苇荡的远方;晨光熹微,昰芦苇荡的绝唱。
依恋这一方滩涂,珍爱每一粒鸟鸣,怜惜每一株草木,应从芦尖的第一枚芦花开始。
芦苇的爱,都已献给了湿地,献给蝴蝶虫鸣,献给小鱼虾米,献给野鸭鸬鹚。芦花未开时经霜染色泽紫红,秋阳抚后泛白,毛茸茸的,在秋色中滑落,汇成苇荡河流,微澜稠密,如母亲满脸的褶皱沟壑,每一道沟壑都泛着悲悯之光。安谧而恬淡,细微又深沉。
秋风吻过,一漾一漾荡开温情似水,这是写给㵲阳河湿地的诗经。浩荡撑开的芦苇花,就是一部部经卷。这种爱浩大,圣洁,不计代价,势不可挡。㵲阳河滩涂湿地最终接纳了芦花真情的追逐,晨跑人迷醉于荻花深处而忘返。
任似雪芦花落满双肩衣裙,是花却没有花的香气和靓丽,且内涵素洁、飘逸、高雅,拒绝媚俗,柔顺中立着傲骨,以无穷的柔韧摔倒秋风。捧一束芦花偎在脸上,柔柔的,痒痒的,似母亲揽我在柔柔软软的胸怀,温暖而舒适。
芦苇荡是㵲阳河眉间的一把锁,锁住鸟鸣声脆,锁屏挂霜垂露的秋意,把秋凉留在晨曦。芦苇生于滩涂,长于湿地,每个根系都自带浪漫,又浸透沧桑。在辽阔中,伴晨露、饮日月、沐风雨;夹杂着水声与鹭鸣、潮长和漩涡。于是,人间烟尘,便有了深秋飞雪。
酸甜苦辣,回味绵长,一转身,那一簇簇白,就成了一条河的心事。
如洗蓝天,空气中弥漫着芦根的微甜。荻花聆听河水涮洗苇根赤足的声音,我栖在它们絮絮叨叨的碎语中。在滩涂上奔跑或慢走,是一场灵魂与芦苇荡的对话。
放眼已望不到㵲阳滩涂上万马奔腾似的此起彼伏,就放飞一架无人机吧。乘风俯瞰,像翻阅一部写满秋词的书笺,㵲阳河会告诉你应该探寻的一切。透过滩涂鸟雀的啼声,芦苇荡亮出秋韵的底色。抵达长江的一条河啊,那份淳朴的爱,在秋风千里之外,全部汇聚在浩瀚的心怀。翅羽上的芦花,雁阵上的芦花,鹭脚上的芦花……在追赶潮汐的路途上,满目芦苇被秋阳分割,而岁月不语,时光不老。
芦苇临水栖居,湿地滩涂的呼吸,氤氲着远处的山岚。一条河的宁静温婉,在滩涂湿地上凝成一种共同的饱满,让慌乱的内心修篱赏菊,根植下一片安然与宁静。
为此,我遇见秋晨,重新认识㵲阳河湿地滩涂壮阔。在芦苇花端的一缕秋阳上,我听见天空与滩涂的深情呢喃。一条河,一片芦苇荡有它自己的历史与记忆。
秋风徐徐,将一条河与小城的故事,化成片片芦花飞扬,与鸟啼一同没入滩涂深处。
蒹葭苍苍,染尽㵲阳河千年风霜,镌刻河道沧桑,在历经了蔚蓝的天、碧绿的草、肥美的鱼虾、清脆的鸟鸣、㵲水清清围城绕!也唯有这朴实的土地及涓涓清流,孕育着新的灵魂,积聚时代新韵,待到春暖花开时,如涅槃的凤凰,芦根重新焕发出生机和力量,让来年的芦苇荡更繁茂,鸿雁归,白鹭野鸭戏水栖,秋来芦苇荡漾花飞扬。
在航拍机的俯视下,浩荡辽阔的获花霜色,成为俗世疗伤的药方,与时光握手,与岁月言和,还余生一抹清宁。画一卷春光,撷一缕秋色,享烟火人间一份悠然。
看秋阳余晖,走进滩涂湿润的怀抱。羡慕一根根深植于水土花开似雪的芦苇,始于内心质朴的空辗转于尘世。
看一滩花非花的芦苇,挂在㵲阳河秋水瘦,纤细灵动的手腕之上的娉婷。
帕斯卡尔说:“一个人不过是自然界一只最脆弱的芦苇,但这是一只会思考的芦苇。”
而我再也无法回到一株芦根内部,濯洗体内污渍的痕迹。